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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百三十六章醫不自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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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千涼還是沒想明白,沈言璟賤兮兮的將侍衛全都支出去請她吃一頓燒雞,還撕她的衣裳是什麽意思。此時的她衣不蔽體,牢房裏的錦被臟的幾乎不可觸碰,她便只能靠著沈言璟的一件外袍遮住裸露的肌膚。

好在他的衣裳夠大,站起來可以直垂到地面。陸千涼將雙手伸入袖中,袖子也頗長,將將蓋住手指頭尖兒。往常只知道沈言璟身材勻稱身姿挺拔,不想他也蠻高的嗎。

陸千涼本身就是女子之中算是高挑的,此時披上這件兒外袍,活像是偷穿了兄長衣裳的小姑娘。她吃飽喝足了,閑著也無趣,便抽衣服上的銀線玩兒,將一邊衣袖的銀線抽盡後團成一團兒掂了掂,還挺沈的。

也不知道沈言璟每天頂著一身的銀子上街是怎樣的心情,他怎麽不繡金線呢?這樣拆下來還能多買兩只燒雞打牙祭。

接下來的幾天,每天都會有人送來肉食和茶水,有時候是醬肘子,有時候是排骨,都不是普通酒樓做得出的菜品。更有甚,一日沈言璟還偷帶了一壺酒給她。

陸千涼覺得自己就是一只關在籠子裏,等待被投餵的狼。

直到八九日後,牢門再一次打開。陸千涼正裹著袍子睡覺,感覺到有人往她身上披衣裳,她從善如流的將領口掖到下巴下,聲音還帶著將醒未醒時的朦朧道:“別鬧,困。”

“阿涼,醒一醒。”那人喚她。

那是沈季平的聲音!陸千涼霎時精神了過來,一個虎撲上去摟住了沈季平的脖子,半個身子都埋在了他的懷裏。一時間,多日來所受的所有的委屈都漫了上來。

她又不敢哭,生怕沈季平擔心,只是將臉兒埋在他的懷裏偷偷抹眼淚:“你怎麽才來啊?我天天盼著你,我還你為你出事了。”

沈季平長長的嘆出一口氣,手掌覆在她的腦後,輕輕撫著柔軟的發絲:“對不起,阿涼,我這不是一脫身便出來找你了麽?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麽樣?”

“沒有沒有。”陸千涼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身上還披著沈言璟的衣裳,忙解釋道:“沈言璟來了,他告訴我什麽都不要說,等你出來了再做打算。這幾日一直沒有人來提審我,我……”

“我不會要在這裏待一輩子吧。”陸千涼問道。

沈季平搖搖頭:“不會的,我既然能出來,你便也不遠了。此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,我已經在朝中運作了。金簪之事……確不是沈言璟所為,至於那毒到底是誰渡上去的,我還沒有查到。你在等我幾日,我一定想辦法救你出來。”

陸千涼點頭:“我等你,我一定等你。”

……

牢房外,黝黑卻寬闊的巖廊只有兩盞長明燈不溫不火的燃著,沈言璟負手立於廊內,墨色長衫隱於黑暗之中,更襯的膚色蒼白。

腳步聲由遠及近,他未曾轉身,卻道:“沈季平,其實你一早就是如此打算的吧。你一早的目標便不是我,而是折劍山莊在江湖上的勢力。”

“你到底是高看自己了。”沈季平同他擦肩而過,笑道:“齊王就很了不起麽?”

“你覬覦皇位!”

沈季平腳步停了停,突然笑道:“那你有沒有想過,陛下本就不適合坐這皇位。若是這位子換一個人坐,或許會好上不少。畢竟大家都姓沈,又有何高低貴賤之分呢。”

一陣靜默。

竊鉤者誅,竊國者諸侯。沈季平所做的便是竊國之事,但為了陸千涼,他卻拿她無可奈何。沈氏是馬背上打下來的江山,離陽王朝也是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的,若是再經歷一次諸侯之亂,離陽王朝又要經歷多少年的休養生息?

皇帝固然不是個好皇帝,可離陽王朝在他的治理之下,雖算不上是富強,但也算得上是國泰民安。沈季平縱使是有才能有手腕,可他的心太狠,沒有什麽能威脅到他的。離陽王朝在他的手下,未必真的能好過陛下。

人到底要有一些懼怕的東西,若是無所畏懼,便也過不長久了。

沈言璟將手指的骨節攥的哢哢直響,家國與紅顏,他只能選一個,這是怎樣的難題?可他卻還不能告知陛下,當朝聖上生性多疑,向來是寧可錯殺一萬,不願放過一人。沈季平便是拿捏好了他的弱點,陸千涼尚在天牢之中,他不敢輕舉妄動。

“做個交易吧,沈言璟。”沈季平背對著他搖了搖手指:“你幫我奪得皇位,待到功成之日,我可以讓你帶她走。”

沈言璟冷哼:“待你坐了皇位,我與千涼,還有折劍山莊焉有命在?沈季平,放下你的春秋大夢吧,敢為不臣之子,就不怕死無葬身之地麽?”

“天地不仁,以萬物為芻狗,我父皇母妃已落得如此下場,難道我還要步他們的後塵嗎!”沈季平怒吼道:“沈言璟,這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了,你與陸千涼,我可以當做不知道也看不見。你自然可以不答應,我不會報覆你的,但是她……可就不一定了。”

沈言璟揚起拳頭便要砸,沈季平揚手擊在他的腕上消去他的力道:“再一再二,沒有再三。沈言璟,你不想我盡數還到她的身上吧。”

他揚手對著他的小腹就是一拳,沈言璟吃力,重重的撞在墻壁上,唇角已經滲出了一抹血色。沈季平的力道不輕,他好一陣才緩過了些痛楚,他卻又是一拳。

“我向來睚眥必報,你知道的,這是我還你的。”沈季平松開鉗制著他肩膀的手,看著他手指死死的扣著墻壁跌坐在地面上,面無表情的拂了拂袖口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冷笑道:“好好考慮吧,你沒有太多時間了。將她囚在天牢中算是保護?沈言璟,你未免有些小看我了。”

一同長大的人,終是走上了三條不同的道路。一人被權勢熏黑了心,一人被虛情假意蒙了眼,而他,卻救不了她們之中任何一個人。

醫者不自醫的,更何況,他本就是這蒼茫人世之中蹉跎而生的人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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